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关于人民币升值的一些个人看法 利弊何在?
发布时间:2010/7/28


  2010年6月G20多伦多峰会前夕,中国人民银行宣布重启人民币汇改进程,放弃人民币与美元挂钩的作法,改采篮子货币作为参照系。对此,国内外学者和社会各界人士发表了许多评论,众说纷纭、莫衷一是。由于这一改革涉及到中国和世界经济的未来走向,加之改革主体对改革的正确性亦或存疑,笔者不揣冒昧,也来谈一谈自己的看法。

  一、人民币汇改后的升值预期

  人民币汇改后的走势如何?多数人认为会有所升值,也有少数人持相反意见。前者甚众,就不说了;关于后者,笔者手边就有一例,作者是经济观察网的评论员邹卫国先生。此人的观点是:汇改之后人民币可能贬值而非升值。

  至于我自己,在此问题上,宁从众,而不敢苟同于邹卫国先生。

  那么,我们对汇改以后人民币将会升值的这一预期,有何根据呢?根据就是中国与世界其他国家之间的贸易和非贸易收支不平衡。

  长期以来,中国对美、日、欧的贸易和非贸易收支都是顺差,表现为我国际收支平衡表中的经常账户和资本账户双双赢余,累积为将近2.5万亿美元的外汇储备。

  在2009年12月出版的拙著《破解国际金融危机》一书中,我曾指出:

  科学的汇率理论本来应当是综合购买力平价,但是由于种种原因,这种购买力平价是很难测出的。然而,“看得见的手”测不出来的,市场这只“看不见的手”却可以指出问题之所在:无论是贸易顺差连年累积,还是外资进入持续增加,都反映本币被低估和外币被高估。——这就隐含着“国际收支平价”在里面,或可概括为不同于购买力平价的“国际收支平价理论”(The Theory of International Balance of Payment Parity)。根据后一理论,如果一个国家的国际收支连续多年(3年以上)出现逆差,就可以判定这个国家的货币被高估,因而会有贬值来矫正;反之,只要一个国家的国际收支连续多年(3年以上)出现顺差,就可以判定其本币被低估,因而会有一个升值来矫正。

  由此,可以说,汇改之后,至少在可以预见的中近期内,人民币是一个升值的趋势,远期出现贬值和升降波动自不待言。

  二、人民币不升值其弊何在?

  或曰:虽有国际收支多年顺差的既定事实,人民币汇率能否拒不通过升值来矫正呢?

  这就要问为什么要这样做了。换句话说,人民币不升值有什么好处?

  对此,多数人都会不假思索地说:本币不升值有利于出口,有利于吸收外资,有利于增加国内就业,等等。总之,好处多多。

  然而,余以为,对则对矣,但却多少有些肤浅。

  因为第一,本币被低估有利于出口,那出口的目的是为了什么呢?当然是为了挣得外汇。那么,挣得外汇的目的又是什么呢?如果目的是为了进口的话,进出口平衡就是最好的政策取向。而进出口平衡,就意味着没有顺差,没有不断推高的外汇沉底。换句话说,如果出口为了进口,本币就没有必要压低到国际收支持续顺差的地步。这就意味着,一旦被低估,就有必要通过适当的升值来加以矫正。

  第二,本币被低估有利于引进外资,那引进外资的目的是为了什么呢?当然是为了扩张产能,扩大生产,增加供给,满足需求。但在国内已经产能过大、生产过剩、供大于求和销售困难的情况下,特别是在已经出现资本过剩的情况下,引进外资的目的又是什么呢?难道就是要使已经过剩的产能和资本更加过剩吗?或者说,就是仅仅为了政绩吗?

  第三,本币被低估确实有利于出口和引进外资,进而有利于增加就业。但问题是,这样一来,必然会加重我国经济的外需依赖症和国际经济关系失衡,外国在国际收支持续逆差的情况下用来从我国增加进口的能力、潜力或余地必然会不断缩小而难以为继。两方面合起来,都对我国经济的可持续发展造成损害。

  不仅如此。在美、欧、日掌握国际通货发行权的情况下,只要人民币的币值继续被低估,我国的外汇储备就没有用武之地,只能反过来借给发行国。其结果是,明明是我国人民用血汗产品换回来的血汗钱,却只能借给不缺钱的外国人,而我们自己却没有钱来免费普十二,也没有足够的钱来建立健全的医疗、养老和病老护理等福利制度。

  在这种情况下,如果我们还继续高谈人民币不升值的这好处、那好处,就太离谱了。

  讲到这里,突然想到诺贝尔经济学奖得主、美国哥伦比亚大学教授曼德尔(Robert Mundell)的一个观点。曼德尔认为,中国和世界经济的失衡问题可以通过提高中国国内工人工资的办法解决,而用不着改变人民币与美元挂钩的汇率政策。最近,针对美国总统奥巴马欢迎中国调整人民币汇改,曼德尔说,这是因为“奥巴马不是一个经济学家”。其言下之意是,如果奥巴马是经济学家,他就不会表示欢迎。曼德尔认为,人民币汇率锁定美元对中国和全球来说都是“(保持)稳定的重要来源”,而“美国迫使中国浮动人民币汇率是错误的”。

  对此,我又能说些什么呢?只能说:不敢苟同。

  本来,对于欧洲深陷的欧元危机,作为欧元之父,曼德尔理应有所反省,并修正自己的错误理论。没想到,他不仅不作任何反省,反而在我国人民币汇改的问题上,提出更荒唐的见解和主张。

  试想,如依曼德尔先生之言,中国不改人民币钉住美元的既往政策,而在人民币被低估的现状之下增加国内工人工资,其结果会怎样呢?结果必然是:第一,由于较少的美元依然可以换较多的人民币,赔本的买卖也能表现为出口盈利,因此出口必将继续大于进口;第二,同样由于较少美元可以换得较多人民币,国内必然还会疯狂地招商引资;第三,由于前两个原因,外汇储备必将继续大量增加,从而造成资本过剩;第四,由于人民币被低估而始终存在着升值预期,热钱将继续流入国内;第五,外汇占款增发人民币,加之出口超过进口,必使国内通货膨胀的压力更大,甚至一发不可收拾。

  总之,依余之见,像曼德尔这样赫赫有名的经济学家,说到底不过是绣花枕头。如果我们听信其言,不适时进行人民币汇改,就永远走不出失衡的陷阱。

  三、人民币升值其利何在?

  人民币升值后,最表层的好处是中国的钱更值钱了,相应地,外国的钱不那么值钱了。其直接结果是:企业出口利润减少,驱动力减弱;进口相对以前便宜,进口量增加。这样下去,到一个点,就会造成进出口平衡,国际收支顺差为零。根据前面所说的“国际收支平价理论”,稳定在这个点上下波动的人民币汇率,就是最佳的汇率水平。——这也符合2007年3月温家宝总理在答中外记者问时所阐明的中国将尽可能实现“进出口平衡”和“国际收支平衡”的目标要求。

  在许多人的眼中,这会产生一个坏处,那就是:出口减少、企业倒闭、工人失业和经济萧条。

  对此,余以为不然。因为,人民币升值与不升值相比,究竟何者利大于弊,何者弊大于利,这是需要深入研究的。人民币不升值,固然会有出口扩大和就业增加的好处,但是第一,这对那些贸易持续逆差国家的人民是不公平的,因为人家也要生产,也要就业,也要挣钱过日子(都顺差的话,就得向月球出口!);第二,我们多年持续无止境地扩大出口所换来的外汇储备有增无减,必然等同于废纸一堆,这对从事血汗劳动的我国人民来说也是不公正的。从这样的观点看问题,人民币不升值之弊,就是全球经济的失衡,难以实现多方共赢。

  比较而言,汇改之后的人民币升值之弊,则不过是我们的国际收支顺差减少以至消失,进而外汇储备减少到必要限度。显然,与前者相比,这是皮毛之弊,不会伤及我国和世界经济的根本。相反地,它将有利于矫正全球经济失衡,实现中美双赢及有关各国多方共赢。

  至于人民币升值后的失业问题,其解决之道,在于内需。其中的道理是:如果人民币不升值的话,出口大于进口会导致我国的外汇占款人民币一个劲增加,也就是央行不得不对人民币实行没有实物保证的超限发行,从而增大通货膨胀的压力和风险。人民币一旦升值,出口就比进口困难。在实现进出口平衡的同时,国内市场的销售困难,以及通货紧缩的问题,也会达到前所未有的高度。这时,依笔者之见,也就正是货币掺水的极好时机。而货币掺水,使中央政府获得可观的铸币税收入,如用之得当,即可从根本上扭转并治愈我国经济长期形成的外需依赖症,从而将我国经济健康发展的根基,建立在内需、而不是外需上。

  四、货币掺水的超经济学分析

  笔者认为,央行和财政是一个国家政府的两口袋。随着汇改和人民币升值,出口减少和进口增加,都使国内市场的供给增加。此时,如不增加货币发行,势必出现通货紧缩。但是,翻开这枚硬币看反面,就会发现其潜台词是:适时增加货币供给,就会消除通缩危险,进而活跃市场,繁荣经济。增发货币所得收入,如由央行来买国债,就会流入财政的口袋,使两口袋的钱合于一处,集中用于改善民生,这又会反过来促进经济的进一步繁荣。

  这样,就可以做到一石三鸟:其一,由于有出口减少和进口增加造成的市场普遍供大于求作物质保障,可以避免通货膨胀;其二,由于货币掺水,可以消除通缩的危险;其三,改采“两口袋”理论,即可增加国库收入,改善国内民生,释放潜在需求,进而扩大就业。

  上述分析,超出了传统经济学的范畴,余称之为超经济学。其中有些地方,涉及到存款扩张型货币乘数和货币流通速度乘数,这里因篇幅所限不能展开,故而从略。

  五、掺水收入的最佳使用

  通过货币掺水,央行可以得到一大笔发行收入,并将其转交到国家财政部。那么,这笔钱到底怎样花出去,才能达到最佳效果呢?

  余以为,以下几项,可能是最为重要的方面:

  第一,免费普十二,即以多种不同的形式普及高中或高中层次的职业教育;

  第二,建立医疗养老灵活互通国家补助金特别账户;

  第三,鉴借中国古代丁忧制,对健在老人的病老护理给予资助。

  关于第三点,我的看法是,重要的不是等老人死了之后回去丁忧,而是要在其健在时及早尽孝。国家则对此给予补助或津贴,可能的话,予以精神和物质奖励。

  若此,货币掺水所得到的每一分钱,都能用到最需要的地方,不仅有利于扩大内需,而且有利于社会和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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